第一百四十一章 骄傲的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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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元年大草原。

穹顶大雨倾倒,从魂海海底开出的窍口涌出,灌溉而下。

这一幕却凝滞不动,停留在汇聚了千万钧沉重的海水滔天欲下的那一个刹那——

此刻江南道的大草原,黎明降临,如同回到了四月初春,每一株草叶都迸发生机,昂然挺首。

所有的幻想全都破碎,易潇站起了身子,那个本来羸弱不堪的少年,忽然拔高成为了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

他双手攥住“因果”剑柄,两脚踩住一张蛛网。

将“因果”高高举起!

剑声清鸣。

这是此剑的认可!

易潇的身后,慕容微笑保持着双手持剑举起的动作,姿态与小殿下无二区别,只是衣袂纷飞,有些羽化。

她轻声说道:“出剑。”

易潇闭上双眼。

天顶之上的海水砸下。

天塌。

脚底挺起的无数草叶卷起。

地崩。

白衣女子的手指有些冰凉,虚握在自己的手上。

这样的触感,能够让人感觉到清凉,静心,易潇沉下心神,感应着那双手缓慢而坚定的覆盖住自己的手背,善意的指引自己。

出剑。

肌肤上的毛孔开始张开,呼吸,之前冰凉的血液,重新恢复了温度。

天地之间,一线斩开。

一道漆黑的长线贯穿世间。

因果长线,犹如漆黑的长夜,与剑宗明的大放光明似乎并不一样。

我走过世间最长的黑夜。

我来自世上最深的黑暗。

这一剑向死而生。

“轰”地一声,切碎所有凸起飞来的陆地,切碎所有如剑气砸向自己的草屑,枯骨,切碎每一颗坠落的海水水珠,切碎穹顶最漆黑的永夜,切碎所有拦在自己面前的物事。

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开口。

“记住。”

“万物......一剑!”

易潇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够感觉到握在剑柄上的自己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并不需要如何发力,这样滔天的一剑,依旧轻松无比的递了出去。

因为这一剑,本就出自于自己母亲。

慕容的长发在黎明的盛光之中飞舞,她面带微笑,平静而肆意地抬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坍塌下来的穹顶。

她握住易潇的手,将剑递地更加笔直。

那一道贯穿天地的长线,迸发出山哭海啸般的轰鸣,如史上最壮观最恢弘的神迹。

辟海。

压下来的无限大海,开出了一条仅仅一人宽窄的狭道。

剑光所指,一条长线。

白衣站在莲衣身后,握剑而立,剑尖微挑,两人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海水摩擦声音,砸落声音,喷薄声音。

直到最后,一切景物都变得模糊。

深海之中,有数之不清的游鱼,搅动如龙卷,尖啸着俯冲而来。

易潇脚底的那块草原,仅仅只留下足以两人立足的三尺之地,其余尽数崩碎,早就淹没在汪洋肆意当中,此刻草叶撕裂飞起,所有生机不受控制地被“游鱼”卷动,要离窍而去。

这是规则。

“当生者生,该死者死。”

是这世上......无比简单,却又不可违逆的法则!

每一条“游鱼”,都是一道细微而琐碎的意念,沉浸在易潇的魂海当中,此刻魂海崩塌,将死之人,便由它们送上最后一程。

易潇面色苍白,一条游鱼冲破了海壁,猩红鱼身如血灼目,尖锐鱼头布满利齿,怨念滔天。

那是沐凤白尖锐地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

“死吧!”

那条猩红游鱼撞在易潇周身的三尺剑域当中,“砰”地撞碎身躯,鲜血被沉沉大海冲碎,刹那无影无踪。

紧接着更多的鱼影缭绕而来,无比壮烈地冲出海壁,悍然无惧地撞在因果的剑气之上。

“易潇......罪该当诛!”

“齐梁小殿下,恶人!”

“杀我叔叔,灭我全家!”

“......我恨你!”

易潇的面色苍白而委顿,那一条又一条的鱼影,尖锐而怨毒的声音,夹杂着生前的恨意......正是在大稷山脉造下的杀孽,业力早已埋下,今日迸发,要血债血偿。

慕容轻声在易潇背后开口说道:“地藏曾经要以一己之力镇压地狱,行最艰难的证道之路,直至最后,依然无果。”

易潇有些惘然地回头。

背后的女子,面色平静,温柔说道:“地狱恶鬼,自身罪孽滔天,受了因果报应,却不能停止,恶鬼拉人坠入地狱,如是反复,永不停歇,于是鬼门永不空荡。”

小殿下抿起嘴唇。

“他们生前,难道就未杀过人?”

“他怨你杀了他的亲人,可大稷山脉的甲士,春秋之前也杀过我齐梁的兵卒,一命换一命,这就是‘因果’。”

“若是自己够强,便无须考虑罪孽缠身,这些因果总需要有人来平,而当你剑气够盛,就能够平。”

慕容没有去挥剑,而是任由这些“游鱼”撞碎在自己剑域上,一条又一条,气势极其惨烈,如玉石俱焚,其实不过是以卵击石,撞在“因果”剑域之上,溅出的血花瞬间便被海水冲刷殆尽。

她望向远方。

无垠深海,无数业力。

大稷山脉的两千条人命。

八尺山上数不清的妖族生灵。

易潇感到身后的女子,将下巴轻轻放在自己肩头,柔声说道:“这一剑后,娘就走啦。”

娘要走了?

小殿下有些慌乱起来,他回过头,看到身后白衣女子,轻轻撕下一圈白色袖袍,将细密的布条,捆在了自己的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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