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四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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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逾二十丈的石壁,被用一种精细却又粗放的手法,刻制出了庞大的地图,山、水,以及蜿蜒其间的道路,和分布着的城镇与村寨,都被清楚的刻画出来。

但这却是不属于人间的地图,在已知的大夏国度内,没有一处山水能够和之对应起来。

黑山秀僵立石壁下方,抬头仰视,在这高大的石壁前面,他渺小的如同虫蚁。

响亮的吸气声从后方传来,以及压抑不住的惊叹,和因为惊叹,而完全不成句的破碎话语。

“这是,这种风格……还有,那是……这比前面的遗址还要……”

“王公子。”

努力把嘴角处拉扯出一个笑容,黑山秀转过身,看见了一脸惊叹,目光似乎被石壁牢牢吸住,根本没工夫回应他的招呼的王辅之,也看见了满面都是提防,对自己更流露出满满敌意的王镇之。

“这是蚩尤的遗迹。”

和王辅之一样,似乎一刻都不舍得把目光从石壁上移开,只是简单打了一个招呼,黑山秀就又转回身去。

“……真正的,蚩尤亲手刻下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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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关于纳人的神话与传说中,三圣王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孟王、祝王、依王,活跃于不同时代的他们,都留下无数传说,据说他们用一只草鞋就能从帝京一夜间飞回纳地,据说他们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死而复生,据说他们都分别战胜了无数的夏人名将,和用智慧戏弄了众多的帝王。

但,他们三个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蚩尤的地位。

传说中,他是纳人之祖,是活跃于“第一战国”之前的半人半神的领袖,跟他有关的传说,连篇累椟,不仅仅在纳地,在夏人的上古文献中,也一样充斥着大量相关的内容。

……但是。

就好象现在稍微认真一点的学者都会默认把“祖三皇、宗五帝”的那些故事当成神话而非史料来研究一下,关于蚩尤的一切,同样是被置于“神话学”的领域内来研究,

而现在,黑山秀,却在用一种非常严肃的态度告诉王家兄弟说,这里,就是蚩尤最后呆过的地方,这些巨大的石刻,这些古老的设施与雕塑,都是在他的指挥下完成。

“蚩尤,是真正存在过的,他是我们纳人的祖神,但他同时也真实存在于我们中间过,他是居于人间的神。”

“我听说,夏人有过‘人神混居’的年代,直到‘绝天地通’的大事件后,才分清了人神殊途的道路,蚩尤祖神,大概就是生存在那个年代吧。”

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因为,这一切,并非黑山秀自己的想象,而是在试炼窟中所发现的记录。

“那些遗址,有的人只看见了其中记载的武学与术法,却不知道,这些记录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试炼窟似乎有着特殊的地位,在历史也并非始终被群山封闭,三圣王的时代彼此相差数百甚至上千年,但均在其中留下了建筑与记录,从上面,黑山秀们还原出了孟密七鬼术这样早已失传的绝学,也解读出了他们想让后人记住的事情。

渡武溪,祭蚩尤!

“为了这一天,我们准备了多少年?”

喃喃说着,似乎是在和王家兄弟说话,又似乎仅仅只是想把郁积在胸口的一些事情讲出来--而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听众。

“所以,挑到了这个月食之……”

对黑山秀其实既无恶感也无好感,但不满于王辅之执着的非要深入这里,王镇之连带对其也有些恨乌及屋,不由得说出了这种尖刻的话语,但,只说到一半,他就猛然止住,和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你……不,你们,你们的确是故意的?!”

怪异的笑着,黑山秀头仍未回,只低声道:“王公子啊。”

“……吾虽为边野之人,但倒也知道钦天监之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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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次了,很好……鬼踏江,我倒要看看,你能否再杀我十一次?”

诡异的对白,出自僵尸将军“鬼师”之口,虽然之前已有心理准备,但当终于对于这成名已逾三百年的老怪物时,鬼踏江还是有强烈的无力感。

只要周围还有一具尸体……鬼师便等于是不死之身。

虽然说,受限于这些尸兵的素质,鬼师并不能发挥出传言中他所精擅的所有武学或是法术,但无论你击倒他多少次,他却都会立刻就附身在别一具尸兵上,精神饱满的杀将回来,这样似乎看不到头的循环,足以把再坚强的意志给磨垮。

……而且,更不妙的是,鬼踏江有太多不能在这里久战的理由。

刚才,他击杀了火麟窟一脉的传人,又先后击退了精擅蛊术的阿奴,号称“化腐朽为神奇”的玉佛子,中间还夹着莫明其妙和七股纳之首,“枫树”长空打了一出:虽则说,在他心中,除了一直隐伏于黑山连身侧,至少有十五年没被人见到出过手的苍山石五,这些人都不配算是真正的对手。但对方人数众多,各有诡异杀着,如果一个不慎,羊蹄印里崴断脚,那才真是笑话。

(真是托大了,但是,这老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对当前的局势,其实鬼踏江早有心理准备,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以身为饵,把那些到这种时候仍然决心杀掉他的人吸引进来,一次性清洗干净。但他却也有严重的失算:七股纳三大头领尽皆追入不说,更将族中最精锐的刀手带来,足足八九十人,分别结成小队在洞中搜索,给鬼踏江造成了一定麻烦不说,更对他事先伏下的人手造成不小杀伤。

七股纳也就罢了,毕竟他们一直都出了名的雇兵氏族,如果黑、白诸纳下定决心出个大价钱,那也不奇怪。鬼踏江真正想不通的,是布纳一族为何会这样投入。

七大摩师皆至,以及另外三名修为足与摩师平论的年轻人,分六路,携带了约一百六七十具尸兵,布纳才是今次追杀中投注最大力量的一族,所投之重,甚至已经大到了足以让鬼踏江的计划全数翻盘的地步!

(但这完全没有道理……他到底想作什么?)

且不说如果这十名摩师级别的头人一旦战死,对布纳族的打击会是何等之大,单论这些尸兵,虽然被鬼师毫不在意的当作消耗品一样使用,但他们其实都是布纳族最宝贵的本钱,以鬼踏江的眼光看来,这里面最低等的也经过十年左右的炼制,更有约三成是被炼制已绝对超过二十年,是那种平时遇到“大场面”时,才会被带出三五具来镇压的宝贝,也是布纳族压箱底的本钱,如果尽数折损在这里,那就算摩师们全部无恙,布纳族也至少要十年才能恢复元气。

(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决心,他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再战一时,鬼踏江心下越发焦躁,却没奈何--尸兵们分散成圆,无论他想从那个方向突围,鬼师都会比他更快的挡在前面。

(难道要用那个?但是……)

心意犹豫间,却听脚步声响起,极快,而又极轻,几乎在鬼踏江听到这声音的同时,对方已然撞入战团。

“大族王,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来人手法快极,也狠极,长棍连搠,每一下都是径取眉心,自后脑贯出,转眼间已连续击毁四具尸兵,两名掠阵的摩师一阵哗然,急急驱使尸兵围攻时,却那里是对手?

看到意料之外的援兵,鬼踏江却没有喜欢也没有放松,反而,是眼睛蓦地张大,滚滚怒火炽烈到了简直让尸兵都会有所察觉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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