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本来的样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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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是端木徳淑自谦自家孩子,她带了宗礼多年,宗礼绝对不能算是聪明的孩子,只能说是乖巧听话,是个孝顺、心思重的小孩,并不出彩。

何况宗礼身体还不好,尽管占着长位,将来的分位也能一眼看到头,那他为什么频频想见大皇子。

端木徳淑自认自家这类凡夫俗子的脑子,想不透天才的思维,说不定他眼里的宗礼是不一样的,不过他们前庭不是有事吗?这么快就散了?

不知道小七身体好些了没有:“欣玉。”

“娘娘。”

“让御膳房加份补血养气的膳食给皇上送去,嘱咐皇上多注意休息。”

“是,娘娘。”

——相爷到——

端木徳淑喝到嘴边的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这么快!?也太快了?端木徳淑怀疑他是从凤梧宫门口走进来的,而不是从几里外的福寿门。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徐子智直接掀袍行了大礼。

端木徳淑神色温和,气质恬静:“相爷请起,相爷稍坐片刻,礼儿一会便到。”

徐子智抬首间,余光扫到她头上的梨木钗,想往她脑子里塞几吨酒的暴躁瞬间平复了下来,人也和顺很多,一直紧攥的双手放松下来,才发现指甲抠染了手心的血迹。

徐子智瞬间把握在手间里的镯子卡在手腕处,神色恢复如常躁动慢慢平歇。那只是一棵不名贵的树种,简单的梨木簪子,谈不上名贵,也不是名家,与此时殿里的所有东西比,它不起眼的容易被忽略,但她却从众多名贵的饰品中选了它……

“……相爷可是忙完了。”

徐知乎瞬间回神,但完全不知道她前面说了什么,但丝毫不影响他处变不惊的掌控力:“多是皇上操劳,臣等不过是尽绵薄之力,上次的事,微臣和镇西王多有得罪,还请皇后娘娘……”

“不必,镇西王不看场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宫知道他是无心的,反而是相爷客气了,相爷也是为了大皇子好,本宫怎么会责怪相爷。”

是吗,不怪吗,徐知乎心中深吸一口气,仿佛才想起他这次进宫的大事,放下心里那些会让他失去判断力的不入流的心思,目光斟酌的扫过她的一举一动。

她今天没有穿明红,装扮简单,眼角微微上扬,说话的时候带着浅浅的笑,好似无时无刻不看着你,其实肯定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今天配色的耳坠不好看,她肤色白粉,这枚耳坠看似精巧但缀着玉滴还是太重了。

他也不知道白粉跟太重之间有什么关系,好像今天异常的不能好好思考,明明静下来了,还会不明所以的莫名其妙的走神。

端木徳淑突然勾唇一笑,万千风情,一份柔弱。

徐子智顿时警觉!绝对不会答应她任何不合理的要求。

“小礼快来,可用早膳了。”这孩子,这些天搬宫可叨扰他了。

徐子智神色冷了很多。

宗礼见了礼,又向一旁的相爷问了好,才克制的走到母后身边,也没有敢不顾尊卑的黏上去撒娇:“孩儿用过了,多谢母后惦记。”

端木徳淑摸摸他的头:“还是瘦了,回头想吃什么就让御膳房给你做,若是不满意了跟母后说,母后再给你请几个吃个惯的厨子。”

“多谢母后惦记。”

“哪里是母后惦记你,相爷也惦记着你呢,相爷想从明天起给你开马术课,你一会跟相爷熟悉熟悉马场,身体不舒服了就跟……”

徐子智微微抬头,目光落在她颈项的位置,偶然一个提起,囊括她所有动作,又慢慢的收回来,没有丝毫越礼的守在她的位置,脑海中不断播放刚才的画面。

她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殿中没有任何酒气,香炉里熏了新香,也没有任何血腥气。

来的路上他已经问过了,皇上昨晚一直在凤梧宫没有出去,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但是帝后二人昨晚没有让人值夜,也是后半夜才叫了贴身伺候的人进去。

那么,皇上从正常的进来,在殿里没有任何宫人伺候的这段时间里都做了什么?

徐子智看向大皇子的时候,仿佛不经意的把目光移向戏珠,又落回大皇子身上。

刚才,戏珠看着皇后叮嘱大皇子,神色自然,她并不紧张,甚至没有愧疚的痕迹,是不是说他们两个这样不是第一次了,戏珠甚至不用把这个结果放在心里,把皇上伤成那样依旧无动于衷……

徐子智又想捏手里的镯子,但他老僧入定般的站着,没有动。

端木徳淑为大儿子整理整理衣襟:“去吧,身体不舒服了一定要说话不能逞强知不知道。”

“嗯,母后放心,孩儿心里有数的。”

“母后相信你。”

“孩儿告退。”

“嗯。”

“微臣告退。”徐子智转身没有再抬头看一眼的意思,他莫名的后悔前一刻的不理智让他出现在这里。

宗礼异常兴奋,他怎么会不喜欢骑马:“相爷,谢谢你,要不是你母后一定不放心我去校场的。”

徐子智认真的看着他,没有一点因为他是孩子而敷衍情绪的意思,仿佛他来这里真的只是想教导一个身体不佳的孩子,为皇上的子嗣操碎了心。

凤梧宫内。

戏珠重新给娘娘换杯茶,真心觉得:“相爷对大皇子好用心,跟以前比也和善很多了呢。”

品易分着手里的香:多久的以前?

而且相爷和善吗?他觉得……说不出来,看着非常温和的人,但是戏珠没有发现,相爷其实什么都没有说吗?

端木徳淑与戏珠相视一眼,仿佛都想起他‘不和善’时的样子,当真是油盐不进,怎么攻都让你无从下手:“欣玉回来了吗?”

“回娘娘,回来了,赞公公说皇上身体有些不适,用了膳后已经睡下了。”

“身体不适?”端木徳淑想到小七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何况这个时间就睡下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禁有心担心:“算了,你陪本宫过去看看。”

“是,娘娘。”

……

乾心宫内。

端木徳淑没有让人问礼,带着人直接进去,看眼屏风隔断外守着的赞清免了他请安:“太医可否看过了?”

赞清摇摇头,眼里含了泪水,委委屈屈的:“回娘娘,皇上不准传太医,娘娘可怎么办呀,皇上睡前就喝了半碗粥,看起来精神非常不好,奴才跪下来求了,皇上也不松口气,刚才奴才摸了摸皇上的手臂,还有些烫,奴才也不敢私自做主,刚打算叫人请娘娘——”

端木徳淑没空听他说完,抬脚进了里面。

品易看眼哽咽的赞清。

赞清冷漠的扫他一眼,立即跟了进去,眼里的红晕还没有消失,声音压的非常低:“皇后娘娘,可怎么办啊……”

品易站在门外,吩咐殿前小太监去传太医。

小太监和品易是认识的,以前都在一起当值哪里有不认识的道理:“可皇上……”他站在外面都是听见了的,皇上不准赞公公传太医。

“放心去吧。”

小太监不太确定的看眼昔日眼里的偶像。

品易点点头。

小太监咬咬牙,转身去了。

不一会,戏珠出来吩咐品易:“传太医。”又急急忙忙的进去了。

品易端立着,地板上那些血迹可不是小磕碰,又熬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忙于朝政没有请太医,这时候不发热都不太可能。

太医很快就到了。

端木徳淑让开些位置。

太医立即紧张的上前。

进进出出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宗之毅。

宗之毅迷迷糊糊的看到叩住他手腕的太医刚想发怒。

端木徳淑已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他;“怎么样,好些了吗?病成什么样子了还不看太医,当自己是小孩子吗。”

宗之毅的怒火瞬间掩熄,看着她接过宫女手里的毛巾覆在他头上:“你说说,昨晚在哪里吹风了,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宗之毅抬起另一只手。

端木徳淑握住他,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心疼不已。

赞清见太医号完脉,冒着被皇上赐死的危险硬着头皮提醒:“鲁太医,皇上额头有伤……”说完立即缩了回去。

宗之毅如果能动,眼里的凶光能杀死他!

宗之毅拒绝让太医检查额头的伤势,也坚决不摘抹额。

端木徳淑看着他发着烧,虚弱成这样还不合作的样子,立即让戏珠压住他,强行拆了他的抹额,露出上面触目惊心的伤口,气的端木徳淑又心疼又想给他点厉害看看,都什么样子了!怎么就弄成这样了?!伤成这样还不让太医上药,像什么样子!拿自己当一国之君看了吗!想过他如果受伤了她们会着急吗!

端木徳淑眼眶中立即浮现出一抹红晕。

宗之毅立即不动了,安静的躺回床上。

端木徳淑坐在床上握着他的手,看着太医小心的检查他的伤势,那些处理不专业的伤口粘连在一起,看起来严重不已。

宗之毅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端木徳淑握的更紧:疼就不要忍着,她能笑话他不成,他什么狼狈的样子她没有见过,这时候知道没脸了。

这是外伤,鲁太医不敢自专,更不敢自己做主,依照惯例,必须几位太医同时会诊。

一刻钟后太医院当值的几位外科圣手都去了,几位太医一起商定了方案,急忙给皇上清洗清洗伤口,两处重伤进行了缝合,然后煎药服药,忙忙碌碌半个多时辰才告于段落。

宗之毅让徳淑先走。

端木徳淑就不走,怕人看呀,怕人看不要受伤!

……

训牧苑内,徐子智听完下人‘不经意’间漏出的消息,心思不属,她去了?她去做什么?

“相爷?”宗礼牵着小红马,刚刚绕场半圈回来,相爷并没有让他骑,只是牵着走。

徐子智回神,示意他以后每天坚持,想了想,又让人送走了大皇子,直接去了乾心宫。

……

——相爷到——

“皇上,相爷在外求见。”

宗之毅闻言,挥开还想再给他包扎一圈额头的太医,就要坐起来。

端木徳淑见状,立即上前让他躺回去,可别再牵动了伤口。

“我没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强,头上的伤口不痛了,人也不晕了是不是,都成这个样子了,也不说话,早上问你,还跟我说没事,这是没事吗?你到底在哪里磕的,还能磕两下?”端木徳淑又心疼又觉得他好笑:“自己摔了就没脸说了,还不让请太医。”孩子性子。

宗之毅看着徳淑真关心的样子,心里服服帖贴的,觉得做什么都值了,就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瞒着,也心之所愿。

端木徳淑让他躺好,取下他头上的毛巾,替他换上新的:“躺着吧,他还能嫌你病着就不请安了。”然后垂下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我不说,谁知道你自己摔的。”

宗之毅耳唇微红,都忘了反驳她自己摔的这个话题:“传他进来吧。”

徐子智走进来,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床边的人身上,又立即移开,她真的在这里,在这里做什么!染病吗:“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免了,不必虚礼,爱卿可是有什么要事?”

端木徳淑端了水杯放在他唇边,袖笼落下,露出一截戴了指腹宽的白玉镯手腕。

徐子智的余光看着宗之毅就着徳淑的手浅浅的酌了一口,徳淑却没有顺势把杯子拿开而是固执的举着,宗之毅没有办法的又喝了一口。

徐子智握紧袖笼中的手,心口顿时针扎一般的刺痛,与当年几乎不二的情形出现在眼前,一样让他难以接受:“回皇上,微臣本在校场教导大皇子骑马,见太医院方向行迹匆忙,问过后有些担心皇上,便来看看,请皇上勿怪微臣窥探之罪。”

端木徳淑满意的收了杯子,下意识的掏出自己的手帕为他擦擦嘴角。

徐子智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直觉反应就是:皇上不是用着水沫儿当侍女,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怎么不知道上前!想被处死在皇陵吗!既然有人伺候!皇上又何必一副深情不受的样子!

端木徳淑端庄一笑,道:“相爷记挂着大皇子又记挂着皇上,何来窥探之罪,太医已经看过了,皇上身体并无恙,反到让相爷担心了。”

徐子智目光闪过,看到她头上的梨木钗,又移开目光,犹如当年抱着无限希望去见她,她却生活和睦一样,让他像被人打了一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知道下一刻还有什么是他能做的应该做的。

就如此刻向来注意言行的他竟然忘了自己是该接话的。

只不停的想,她明明戴了,明明失望了,明明……为什么转眼间又能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是丈夫!无论他做过什么,只要还愿意看你一眼!为你付出一些力所能及的权利,就够了吗!

如果那样!我呢!我当年一样付出了!一样争取过!谁给了我时间!

“相爷?”端木徳淑看着徐子智。

眼眸清润,肤如凝脂,不笑与笑都踩在心里刚好的位置,单听她说话,无论多客套多无聊都能安安静静的听一个下午……

徐知乎立即恭手,神色苍白却也温文尔雅、不急不缓:“微臣失礼,太医脚步匆忙,臣便乱了方寸,既然皇上无恙,微臣就放心了,皇上好好养伤,微臣不敢打扰,微臣告退。”

徐知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皇宫的,这么多年了,前前后后十多年了,到头来还是这样,不管他做什么,等待什么总是棋差一步,宗之毅占据着那个位置,只要他不休,就能得到徳淑轻易的原谅和放在心上的认同,不过是受个伤!不过是发烧,也值得她在床前忙进忙出!

他生病的时候呢!她曾经也想过为他送一颗柠檬的,忘了吗!就因为那一旨赐婚!就因为宗之毅是丈夫!就因为你认定他才是相濡以沫的人!

辞诡、诫谄急忙冲上前:“相爷!相爷——”

徐子智握紧双拳,拳头贴近墙面时又生生停下,他不能认输,以前他放弃了,以后就永远不会放弃!

“相爷……”

“我没事,走吧。”

……

乾心殿内。

端木徳淑坐在床边,压低身形,眨巴着明月皎洁的眼睛,脸颊几乎贴上宗之毅的鼻尖,好奇的看着宗之毅,充满了求知欲:“你到底在哪里摔得,偷偷说,我保证不说出去——真的,不说出去——”

“……”

“我们是不是夫妻。”

“前殿的台阶上。”

“……”

“你笑了……”

“我没有。”

“笑了!”

“好,我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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