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北狄求亲(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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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连着下了好几个日夜,初冬来得那样毫无预兆,暖冬设备倒是早已备足了的,可是,老嬷嬷跟她说皇上亲口下谕撤去的。

倾歌起初是不信的,那个人,即便她将他惹得恨不得亲手掐死她的时候,都还处处替她着想……

可是,那是从前啊,从前他知道她害怕进三清大殿的时候,宫中大小事务,凡是须得跪拜三清的,都教他替她推却了,而今,可是他亲口下旨将她关到这儿来的……她犯了错,他要她闭门思过……

女人,果然是爱自欺欺人的罢。

她竟然觉得不可思议,多可笑!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才抄了这么一些,还想不想吃饭了。”

神思倏地被打断,倾歌不说话,只是默默调动了一下握狼毫的姿势,险险避开生了冻疮的手指,俯身继续抄写经文。

老嬷嬷见她这般死气沉沉,狠狠啐了一口口水之后,轻蔑地冷哼着走了出去。

抄写的狼毫顿住,倾歌伸到砚上蘸了些墨,脑海不自禁便浮出了那夜他嫌她字丑,之后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的画面。

往昔历历在目,那些恩爱还在眼前,你却早已不是我的阿玄。

她突然笑了,泪水不自禁便落在了眼下的宣纸上。

眼看那一叠方写好的字迹被晕染,她一急,慌忙伸手去擦,凌乱之中撞翻了砚台,浓墨尽数倒在她开了口子的手背上,将她原本生了疤痕的手染得越发脏污不堪,她咬紧牙关,连忙又冲到外面打了水来浸泡清洗。

凌寒的冷水沁入伤口,刺痛瞬间彻骨,倾歌看着受着,突然便蹲在地上呜呜低泣起来。

与西楼兰一场战役,足足打了四个月。

南断章夏末奔赴的战场,回来的时候已是初冬。

回宫当日南断章便直奔皇宫,他在日升殿足足待了一盏茶的时间,出来的时候,鹅毛大雪早已覆满大地。

出乎所有的意料,他走后皇帝并未下旨放了南妃。

于是,宫人便都猜测皇帝此番定是铁心要处置南妃,甚至有人说,兴许南大将军功高盖主,皇帝寻由开罪南妃,不过是为了将来处置南断章时顺理成章正大光明。

毕竟,南断章出来日升殿的时候,脸色并不十分好。

南断章庆功宴上,皇帝特许南妃出席。

各宫妃嫔都到了,倾歌冻得腐烂的手,免不了又被冷嘲热讽了一番,玄舞坐在她身边,看不过去正想为她出头的一瞬,被倾歌悄无声息捏了捏手背。

她朝她摇了摇头,又低下头用袖袍将双手那副丑模样掩住。

玄舞总归是年少,她得宠的时候,谁敢这般出言讽她。

恩也罢,恨也罢。

不过那人一句话罢了。

宴会结束之后,倾歌起身,头也不回便往三清大殿而去。

身后,突然有人追了上来。

“嫂嫂,等等我,嫂嫂!”

熟悉的声音,倾歌已经转身,入目果然见那小丫头跑到了跟前:“怎么了?”

“我听说你害怕进三清大殿,可是真的?”

倾歌弯弯唇角,轻轻刮了刮她挺俏的鼻尖:“你都说是听说了,怎地还来问我。”

玄舞便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一头便扑入她的怀中:“我想也是,你这性子惯常是极胆大的。”她说着,又陡地起身,握紧了拳头在她眼前晃:“嫂嫂,你快猜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倾歌定睛一看,借着微弱的光,只模模糊糊看出她鼓起的手背,她眼瞅着小丫头眉开眼笑的模样,突然灵机一动,便轻声笑道:“你抛起来,咱俩一道抢,你若抢到了,我便猜。”

玄舞知她早没了轻功,此番嘻嘻笑了:“嫂嫂,你输定了,换个别的,我要正大光明地赢你。”

倾歌朝她眨眨眼:“你只管照做便是。”

玄舞不禁深看了她一眼,照做。

物事抛出的一瞬,倾歌佯装跳起身子,却陡地摔倒在地。

假山中一个身影险些便要拔身而出,末了,终又强自顿住了。

一双黝黑深沉的眸子,却紧紧凝在她眼眉轻皱的面上。

“嫂嫂!”玄舞乍然看清这一幕,什么也顾不得地往这边跑来,弯身正要扶起倾歌的一瞬,倾歌突然翻身而起,跑了两步之后将那瓷白的玉瓶稳稳接在手心。

“我赢了。”她得意的笑了,那边,玄舞气得喘了粗气。

“哪有你这样玩的,不算不算。”

倾歌弯唇一笑,刻意拿话激她:“怎么,堂堂大夏朝的七公主,莫不是还要学人反悔?”

“才不是。”玄舞嘟唇一哼,“好啦,算你赢。”她三两步走上来:“重来,我赢了你再……哎呀,讨厌,你都看到是什么了!”

倾歌经她一提醒,这才垂眸看向了手中的物事,这精致的玉瓶儿,倒像她从前为了捉弄人故意备在身边装药粉的小瓶儿。

“这是什么?”

倾歌抬眸轻询。

玄舞小心翼翼将她手中的物事拿出来,拧开,将她的手展开,倾了瓶口便倒了些白色粉末到她近乎腐烂的冻疮上:“这东西唤作‘雪肤粉’,用在伤口上极其有效,我方才专门差人回宫替你取的,你用用,铁定错不了。”

倾歌下意识望向她,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

玄舞突然浅浅抽了抽鼻子:“你可别哭啊,你要哭了,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倾歌宝贝般将她手中的玉瓶儿拿过:“傻丫头,你心里惦记着我便行了,你这般做,也不怕话传到你皇兄那里平白惹他不快。”

不提还好,一提玄舞心中的恼恨越发深了:“我偏要做,他要真不高兴,不如将我也赶去三清大殿,我和你还能作伴。”

倾歌又要笑她傻,抬眸的一瞬,却望见了她身后一个不甚看得清晰的黑影,那身形,倒有些像万俟修。

他上次一场大夏朝提亲之行,因着北狄内乱只能提前北归,倒不曾想,来回不过数月,竟又南下大夏朝,想来,怕是对玄舞当真存了几分真情的。

也是,当初那场微服出巡,她见他倒是真真处处护着这丫头的。

“丫头,是不是有人找你。”

玄舞回身,剔了身后一身胡服长身玉立的身影一眼,转眸轻哼出声:“不管他!”

倾歌轻笑出声:“惹上了咱们的七公主,是要受些惩罚的。”

玄舞跳脚:“嫂嫂,你又笑我。”

倾歌轻轻握了握手中的玉瓶儿:“丫头,心意我领了,你快些回去吧,省得落人话柄。”

玄舞点头,看着她离去,这才转身气呼呼去找身后那人算账。

“你这人,好生招恼,本公主还没嫁给你呢,整天跟屁虫一般,实在讨厌!”

她说着话,脚步却不停,那道身影旋即也追了上去,二人说话的声音渐远,苍茫的夜色中,一道修长的明黄身影缓缓自假山后走出。

他立在方才倾歌二人说话之处,弯身,拾起了静静躺在地上的物事。

蔡康一眼认出那是当初出巡之时他给南妃当做信物的玉佩。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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