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瓣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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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骏住进明森小区的第二天,接到了钱治打来的电话,邀请他回以前的团队工作,在社会新闻版给一位老记者当助理,家骏很开心地去了。回来说钱治对他很关照,让他给老记者打下手一起跑新闻。老记者其实已经退休了,子女都在国外,身体好、闲不住、被钱治高薪请进了团队,以前是位业界大拿,脾气好,平易近人,因为钱治的嘱咐,把家骏当作自己的徒弟,言传身教、有问必答。

干记者这行不用坐班,家骏习惯早起早睡,而闵慧则是个夜猫子,于是早上送苏全去幼儿园的任务就交给了家骏,两人各骑一个电驴上班,中午在各自的单位吃饭,晚上如果按时下班的话,就三个人聚在一起做顿晚餐。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家骏十分节俭,每月工资四千块,他拿出三千交给闵慧作为房租的费用,日常的吃穿用度都挑最简单最便宜的,闵慧看着心疼,想着他做记者成天采访大人物,不能穿得那么土,于是帮他置办了几套衣服,家骏也不大舍得穿,一直挂在衣柜里。

闵慧想起周如稷喜欢摄影,参加过几个摄影俱乐部,于是将家骏介绍给他。周如稷很大方地送给他两只昂贵的镜头,带着他出入俱乐部,慢慢扩大社交的圈子,四人相处倒也融洽。不过,闵慧没有告诉家骏苏全是辛旗的亲生儿子。因为苏全喜欢周如稷,完全当他是自己的亲爸爸,她怕家骏知道后会说漏嘴。

爸爸搬走了,舅舅搬来了,苏全身边又多了一个“父亲”的角色,孩子小没记性,渐渐地,苏全跟家骏也亲密了起来。

看着家骏每天背着相机兴致勃勃地出门上班,回到家中眉飞色舞地讲着采访趣闻,忙起来加班赶稿到半夜,闵慧知道他喜欢这个职业、珍惜这个机会、起点虽低,天天都在进步,心中十分欣慰。

没想到家骏刚刚领完两个月的工资,有一天上班时间,钱治突然打电话给闵慧说:“我打算把陈家骏调回娱乐部,你没意见吧?”

“怎么啦?”

钱治叹了一口气:“社会新闻记者需要很强的分析能力和写作能力,陈家骏底子太差,写篇稿子不知所云,满篇的错别字不说,有些句子连文法都不通,老记者改他的稿子高血压都快犯了,今天跟我说不愿意带他了。我看他还是——”

“那就换个记者带他呗。”闵慧说。

“闵小姐,我明白你的一片苦心,帮人是对的,但有时候也要面对现实。现实是:陈家骏真不是记者这块料儿,我看还是当保镖比较好,做记者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我知道啊,所以付了你五万块的培训费。钱,你已经拿了;三年的实习工资,我也付了。你自己也说过,万事皆有可能——”

“闵小姐,听我说——”

“我们有deal,”闵慧语气强硬,“请您创造奇迹。我有个会要开,没事的话我挂了。”

“等等,”钱治只得妥协,“至少给他请个家教好吧,提高一下他的语文?”

“这个没问题,我明天就请。”

闵慧放下电话沉思,发现这陈家骏还真能扛事,在钱治那里不受待见,不知挨了多少批评多少尅,也没见有半点显露。每天乐呵呵地回来吃饭,都是一幅工作顺心的样子。滨城里有不少大学,闵慧花了不到一小时,就在校园网里找到了一堆家教,她挑了六个学生:三个中文系、三个新闻系,逐一打电话面谈,最终选了一个在新闻系读大三的女生,名叫叶小真,每周三次在滨城大学图书馆的自习室里给家骏辅导新闻写作。为慎重起见,她还特地去学校见了叶小真一面,发现是个农村女孩,衣着朴实、言词爽利、CV上全是奖,看上去很能干。当晚回家介绍给家骏,家骏也很乐意,但表示一定要分担家教的费用。

“这钱我出了,也没多少。”闵慧一边煮面一边说,“等你有稿费了,请我吃顿好的就行。”

“谢谢姐。”陈家骏说。

闵慧心中一酸,差点落泪:“你……刚才叫我什么?”

“姐。”陈家骏的脸红了红,“你大我两岁,没叫错吧?”

“哎,没错。”闵慧高兴地应了一声,“好好干,看好你喔!”

“我来炒个蘑菇鸡蛋吧,”陈家骏打开冰箱,冷不丁地苏全将脑袋凑进去,“舅舅,冰棒!”

“给。”陈家骏随手拿了一只红豆冰递给他,被闵慧一把夺过来,“吃饭前不许吃甜食,当心蛀牙,我们苏全长大了要做全世界最帅的男子,有一口白白的牙齿,对不?全全?”

“妈妈我口渴,就吃一小口行不行?”

闵慧倒了一杯水蹲下来举到他面前:“口渴喝水。”

“姐,你可真够严的。”陈家骏笑道,自从住进对面的公寓,他一直叫她“闵慧”,这还是头一回叫“姐”,闵慧的心中暖乎乎的,不禁想到苏田要是活着,看见这么懂事的弟弟,该有多么开心。

“哦对了,”陈家骏一面打鸡蛋,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饭桌上,“上次你出的二十万,我拿回来了。”

闵慧正在给孩子喂水,一时间,笑容僵在脸上:“什么二十万?”

“那个邵哥讹诈我们的二十万呀。”陈家骏说。

“哎,你不会又去打架了吧?”闵慧一下子急了,连忙站起来,“这二十万人家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还给你呀。”

陈家骏转身到水池里洗蘑菇:“本来我不想提这件事,可是你知道吗,上个星期邵哥又来找我了,说二十万不够,他还要二十万。”

“……”

那天转账之后,闵慧也有点后悔。倒不是后悔数额过多,而是后悔自己太爽快,给对方造成了“不差钱”的印象。应该是先答应下来,然后分期付款,一边付一边叫苦,人家或许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

“这小子太猖狂了。黑道也没这么干的,我必须要教他一课。”陈家骏不以为然地说,“他仗着有把刀约我单挑,被我狠狠地揍了一顿,逼着他当场把钱还给我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当然。”

“家骏——”接下来,闵慧劈头盖脸地说了他二十分钟,中心议题:不要使用暴力。

“那我们也不能被他没完没了地讹诈啊。”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闵慧越想越不淡定,“要不我给你换个住的地方?暂时躲避一下?”

“不用担心。我在门口装了监控,就算他想找我,也不会来这个小区。”

***

闵慧猜得没错,果然是其患未绝。

过了一周,闵慧下班接苏全,电驴坏了,两人手牵手步行回家,路过一个偏僻的街角,冷不防地被三个混混堵截了,为首的就是邵哥。

还没等闵慧反应过来,邵哥一把将苏全扯过来夹在胳膊上。苏全吓得哇哇大哭,拼命挣扎,两腿乱踢,两只小手在邵哥的身上抓来抓去。

“妈妈!救命!”苏全一哭,脸顿时紫了,“妈妈,我怕!妈妈,妈妈——”

邵哥见孩子尖叫,“啪”地一下抽了苏全一巴掌,他立即吓到没声了。

闵慧不敢呼救,一时间六神无主,只差跪地求饶:“邵哥!邵哥!有话好好说,你是要那二十万吗?我有,我有!我马上给你!手机转账!求求你,别打我儿子!”

“卧槽,上次陈家骏差点把我活活勒死,你二十万就想解决?门都没有!别摸口袋,别开手机,你要乱动信不信我弄死他!”邵哥将苏全抓到手中用力地摇晃,“我调查过你,你是公司的总监,儿子有心脏病。”

苏全大概是被他摇醒了,立即哭叫起来。闵慧急得浑身发抖,颤声说道:“我不动我不动!别伤害我儿子,你要我怎样就怎样。”

“把你的手机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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