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针锋相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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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紫禁城里宫门已落了锁,各处烛火都点起来,摇曳着几点微光。庄澜去瞧过自家娘娘生养的两位小公主都已安然睡下,才掌了灯笼去正殿。

如今已是隆冬,再过十日便是年关,白天又刚落了一场大雪,天气冷得很,庄澜得主子器重,吃穿用度皆用好的,可身上穿着的袄子好像还是抵不住寒风,不过几十步路庄澜的耳朵已冻得通红。

到了正殿门口,庄澜赶紧把手上的灯笼递给守在那的小丫头,腾出手去揉自己的耳垂,又跺了跺脚把鞋底沾上的雪水甩掉,她瞧着那地上洇出的一小汪水,眉头皱了皱,心里窜起一股火。

“今儿是谁负责扫院子的?这地上的雪都没扫干净,娘娘如今可有着身子呢,雪地路滑,万一娘娘有个什么闪失,你们担待得起吗?”

庄澜虽然只有二十岁,却已经是这长春宫的掌事宫女,主子信任她,什么都交给她,这宫里上下几乎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她管着。庄澜又是个泼辣性子,对小宫女小太监说话历来都是这样不留情面。

见两个小宫女都只是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样子,庄澜气不打一处来,可她急着进去伺候主子,没工夫和她们多话,摆了摆手说道,“别愣着了,赶紧让人过来重新扫啊,一会我出来别再让我看见地上还有雪。”

说完,庄澜便掀起殿门口挂着的棉帘子进屋去了。

屋里地龙烧得暖暖的,一进来庄澜便被热气扑了满脸,她径直朝着里头的暖阁走,林贵妃这时已由别的宫女服侍着卸下了珠翠,换上寝衣正准备睡下,瞧见庄澜进来,笑着向她招手,“珫儿和珑儿都睡下了?”

“都睡了,奴婢刚去瞧过。”庄澜把身下的披风解下放在一边,往林贵妃身边走,却在隔着床榻还有几步远时就停下了,“奴婢刚从外头进来,带着凉气,就先不近娘娘的身了,仔细坏了娘娘身子。”

林贵妃笑笑,由另两个宫女扶着躺下,“哪里就有那么娇气了?”

“娘娘得圣心,如今又有身孕,千金之身,自然得好生将养着。”

“这也不是第一胎了。”林贵妃摸着自己还没怎么显怀的肚子,笑得有一点苦涩,“本宫这肚子争气也不争气,倒是一胎接一胎的生,可惜生了两个都是公主,不中用。不像贤妃,虽是进宫四五年都无所出,却一胎得男,如今皇上对四皇子可是喜欢得紧。这一胎再是个公主,只怕阖宫上下都要嘲笑本宫是个生不出儿子的。”

“娘娘快别这么说,您有福气,又一直得圣宠,还怕生不出一位小皇子吗?”庄澜这会身上暖了不少,走过去到林贵妃跟前,帮她掖了掖被角,“要奴婢说,皇上对您那是真心宠爱的,皇上每个月来咱们宫里的次数都是最多的,如今战事这么紧,旁的宫里皇上都不怎么去,来咱们长春宫却来得很勤。皇上给娘娘的赏赐也是别人比不了的,就算贤妃生了小皇子,位分上还不是不如您尊贵,见了您还是得行礼。娘娘且放宽心,好好安胎,咱们留得青山,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庄澜劝慰了林贵妃几句,又仔细检查过殿内的烛火,才披上披风带着两个小宫女出了殿。

外头有人还在扫雪,见庄澜出来忙不迭地停下退让,“澜姑姑。”

庄澜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见他们还在扫也还没偷懒,便没再发脾气,嘱咐他们尽快扫好,别弄得动静太大,免得打扰了娘娘休息。

回了自己屋子,已有底下的小宫女帮庄澜点好了小火炉,庄澜站着烤了烤火,又把林贵妃方才的话琢磨了一遍,其实她在这宫里也摸爬滚打好多年,怎会不知道林贵妃的担心都是对的,能生的比不上会生的,想在后宫里头立足,生养过便可,无论男女,但若想站稳脚跟,再往前进一步,那是要有位皇子傍身才稳妥。

毕竟,这公主和皇子生来有些差别,将来能继承大统的得是皇子。

可纵便庄澜明白这些,她也不能明说,还要劝着林贵妃,说些好听的,劝慰着。倒也不是敷衍,庄澜对林贵妃都是实心实意的,她是怕林贵妃多想,对身子和孩子都不好。

她也盼着林贵妃这胎能得个皇子,她一介宫女罢了,一身荣辱还不都是系在主子身上。但这种事谁说得准?生得了皇子是好,要还是位公主这日子不也得照过,庄澜叹口气,卸下披风,梳洗拾掇完了,也去床上躺下。

方才觉得累得紧,这会躺在床上了,却反倒没什么睡意,庄澜顺着林贵妃今晚这话,想起下午时路过御花园,遇上吴贤妃宫里的宫女宝芳和侍卫陆深带四皇子在遛弯,她离着宝芳还有十几步远呢,可那陆深一瞧见她便赶紧侧过身来把抱着四皇子的宝芳护在了身后,皱着眉一脸戒备地看着她,就好像她要去害四皇子一样。

换做以前庄澜必是要上前去出言讽刺陆深几句的,可今日她赶着要帮林贵妃送东西给樊美人,没时间理会。冲着陆深翻了个白眼便绕过他走了。

庄澜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好笑,御花园里那么多人瞧着呢,她有那么傻会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地去害四皇子吗?庄澜轻嗤出声,翻过身裹了裹被子,心里暗暗鄙视陆深的草木皆兵。

要说这宫里原本是不允侍卫近内宫的,即便有的嫔妃带进宫里的随侍里有男人,大多也要在各宫外伺候,是皇上宠爱贤妃,坚信贤妃对他死心塌地,才允了跟着陆深就留在钟粹宫。后来,皇上为了显示不偏心,别宫便也都有了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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