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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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话罢,赵文煊手臂略使劲,抱着怀中移了个位置,两人枕在大红鸳鸯枕上,他抬手扯了锦被盖在二人身上,再替顾云锦掖了掖被角。

一切动作自然流畅,前世他已做过无数遍。

今日赵文煊夙愿以偿,爱人在怀,昔日冷峻一扫而空,他眉目柔和,唇畔带笑,只低头凝视着她。

不过,顾云锦并没关注这些,甚至连赵文煊一手置于她颈下,让她枕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轻搂着她的纤腰,两人对面而卧,姿态极为亲密,都未能让她多分心神。

她的注意力,已全部被赵文煊方才的话吸引住了,他说,二人此前还见过一次面。

只可惜,顾云锦苦思冥想,依旧毫无所得。

留宿宫中的那个月,顾云锦很确定,两人只在宫道见过一次。

那若是之前两人还见过面,时间只能往进宫前推移了。

顾云锦当时归京不过三月,除了选秀,就根本没迈出武安侯府二门一步,两人不可能见过面,她略想片刻,就将京中时日排除掉了。

父亲顾继严外放江南,在其任期时,顾云锦的待遇其实一样,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可能遇见外男。

那结论其实可以出来了,若两人见过一次,便只能是在顾云锦从江南返京途中。

想到此处,她栗然一惊,美眸瞪大,忙抬起头失声道:“你……”

藩王无召不得进京,也不得私自离开封地,便是被宣召进京途中,也是不能随意乱跑的。这事不用人说,顾云锦很清楚。

而顾云锦被赐婚秦王侧妃后,这数月以来,被普及了不少秦王有关之事,譬如秦王这回何时启程,何时到京。

两人进京路线完全不同,便是到了京郊,也因为时间错开,不可能相遇。

便是真遇上了,亲王进京仪杖煊赫,顾云锦更不可能碰见了也没发觉。

唯一一个合情合理解释,便是赵文煊私自离开封地或仪仗队伍,微服期间,遇见了顾云锦。

历来皇帝对藩王便是再倚重,也会多加提防,君父君父,历来先君后父,建德帝想来也会不例外。

顾云锦想通了后,不禁大惊失色,她立即仰脸看着赵文煊,脸上神色惊惶。

这事实在不小,万一建德帝疑心重,赵文煊便是亲儿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她已经是他的侧妃,进了皇家,下半生便不再作它想,赵文煊顺遂,她未必如意;但若他倒了大霉,那顾云锦必定连坐。

不论两人感情如此,但现在已同坐一船,她难免又急又忧。

这事会不会被人知悉?

顾云锦失声欲言,但她随即想起这事要紧,忙顿住话头,不再说话。

赵文煊抬手掩住她的小嘴,轻声安慰道:“你放心,这事仅我与几个心腹知道,绝无可能泄露。”

他声音温和,一再安抚道:“没事的,只要你不告知他人便可。”

顾云锦震惊过后,理智回笼。事关重大,男人不可能不谨慎,况且事情已过去好几个月,若是败露,早就被人揭发了,也不能等到如今。

想及此,她的心安了安,面上的神情放松了些,盯着赵文煊的眼睛,认真应道:“我绝不会告诉第三人。”

顾云锦说话间,即便娇躯仍因陌生男子的碰触而微微紧绷,但态度已不复方才那般,紧张中隐隐带些戒备了。

这件事之大,能直接动摇这男人的根本,但他却轻描淡写地告知了她,顾云锦难掩震惊,但要说心中一点触动俱无,那是不可能的。

事实胜于雄辩,哪怕此刻仍觉得万分不可思议,但顾云锦开始有些相信,或许两人第一次的见面,确实让对方心悦于她。

顾云锦态度稍显变化,赵文煊欣喜,他暗忖日后要更谨慎些,循序渐进,不能再像今日这般吓到她。

他接着附在顾云锦耳边,说:“锦儿,你记得么?我们在报恩寺见过面。”

报恩寺?

这个地名犹如一把钥匙,开启了顾云锦早抛在一边的记忆。

高大的玉兰花树下,一袭蓝色锦袍的高大青年,容貌冷峻眸光却意外温和,只可惜其时她行色匆匆,并无心旁顾。

“是你。”顾云锦语气惊奇,又带有笃定。

“嗯,”赵文煊微笑应了,他垂首,黑眸紧盯着顾云锦的美目,一字一句说了。“锦儿,我自小长大,天生便不重女色,那些美貌宫娥贵女,我向来等闲视之。”

这是一句大实话,皇子十五岁后,本来便应派遣司寝宫女教导人事,但那时候赵文煊提早封王就藩,这事便没有进行,及到他十八岁中毒,期间有三年,若他有心,身边早姬妾侍女成群了,以他的身份,这些不过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但他没有,前世今生,与顾云锦相爱前,他身边并无旁人。

少年人血气旺盛,赵文煊不是没有躁动的时候,但他更喜爱籍着修习武艺以宣泄精力。

而十三四岁便开了荤的太子便笑言,说他还没开这个窍。

赵文煊手臂微微收紧,熟悉的幽幽清香沁入心肺,他不禁微笑,如果真有此一说,那遇上锦儿后,他便算开窍了吧。

这些子前尘往事无须追忆,如今,他唯一在意的女子已在怀中。

他接着又笑道:“虽匆匆一瞥便别离,但我相信姻缘天定。”他们的姻缘,确实是前世注定,今生得以延续。

赵文煊言下之意,顾云锦听明白了,但她只觉得不可思议,完全无法理解。他一个亲王,居然笃信一见钟情,话说这技能她也没有好吗?

只是此时,男人依旧温柔地凝视着她,眸中流露出一种情思,那便是得偿所愿。

难道天上真能掉馅饼?还偏偏砸中她?

顾云锦只觉这世界太过神奇,居然能发生这般异事,她一时手足无措,呐呐无语。

偏偏赵文煊眼神十分专注,再无言语,似乎要等她的回应。

顾云锦头皮发麻,她只得努力告诉自己,穿越这事儿都经历过了,其他事项应该不能再让她惊诧了吧。

再三心理建设后,她迎着男人温柔的目光,道:“锦儿谢殿下厚爱。”

顾云锦若是感性女子,此刻便应该动容落泪了,进入和谐表白阶段了,只可惜她不是,搜肠刮肚半天,只干巴巴来了这么一句。

其实,赵文煊话语真诚,兼有前面的重大隐秘打底,话里的可信度不低,但这进展实在是太快了些,顾云锦一下子水土不服,根本无法进入状态。

她还能分神胡思乱想,话说,这男人一见钟情也太快了,以后漫长几十年的,怕是很容易就再钟情多几个。

再说了,就算没有,那钟情也不等于守身,赵文煊是个必定要有妻有妾的人,顾云锦会感恩他的垂青,以及随之而来的稳定舒适生活,但要说付出真心啥的,那是没有的。

顾云锦某些意思,赵文煊能猜到,他笑说了一句,“我若能轻易钟情他人,怕这二十年来,这人便该车载斗量了。”

赵文煊深知爱人与自己不同,她是没有前生记忆的,他也不强求顾云锦立刻相信,他费心说了这些后,唯一的目的,就是解释他情谊的由来,只要能大致合情理,她不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便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一切就交给时光来证明吧。

赵文煊抬起一只大手,轻抚顾云锦粉面。

眼前人依旧面若桃花,滑如凝脂,但他的手已不再冰凉瘦削,变得丰润而有力,两者放在一起不再碍眼,反倒和谐万分。

无人知道他曾经多么黯然嗟叹,饮恨在心,幸而如今上天垂怜,让他得以重头开始。

赵文煊心中一时激动,眼眶竟有些热,缓了片刻,他方再次轻声开口,道:“锦儿,如今怕是要先委屈你一些时候。”

方才一系列表白靠近,不能说没有用途,最起码顾云锦心里头的戒备是放下了不少,但对她来说,这男人还是一个陌生人,对方灼热的大手一再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哪怕他动作百般温柔且缱绻,她依旧心跳加速,紧张得手脚僵硬。

身体感官无限放大,正当顾云锦紧张万分时,不料却听了这么一句话,她很是错愕,倏地抬起半垂的眼睑,有些不明所以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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