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太上感应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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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你便尽管说。”

再次得到皇帝的同意,夭夭这才转过身去,说道:“当今世上,主要以‘养神’、‘服气’、‘炼气’、‘饵药’、‘祀祷’方法以求‘羽化而登仙’。人们既贵长生不死药,亦重坛场祷祀。也有重视符箓咒语,存守人身三丹田。然,家师却曾对我说,这些人最后都失败了,暴毙身亡者不下少数,为什么?家师说:是因为他们光是依靠外物,而没有注重自己的德行。又言: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天地之间,寿最为善,积德行善乃长寿升天的要道。”

这大殿之上,不能说全部修道,也不能说全部不修道,但对如何修道了解的人肯定有。

而夭夭所说的这话的前半句,的确很好地总结了目前世上几乎所有的修道之法,然而,她最后所说到的,要想登仙,也必须修德行,这却是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听说过的。

这显然是一种新的观点。

而且……

对旧有的修道之法,形成了不少的冲击。

不过,夭夭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接下来,她便背起了文章来,“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

意思就是:太上老君说:“祸福没有一定的门径,都是人们自己所感召来的。”善与恶的报应,就像是影子紧跟著形体一样,永远都不会分离。

所以天地有主管人间过恶的神明,依照人们所犯的轻重,来削减他们的寿命。寿算被减除之后,就会变得贫穷家破,经常遭遇忧愁灾难。人人都厌恶他。刑罚和灾祸都随之而来。吉祥与喜庆都避开他。恶煞凶星也会降灾给他。寿算减完之后就会死去。

用了一句太上老君的话来作为论据,至于太上老君有没有说过这句话,谁知道,毕竟太上老君,本身就是道教徒们自己编出来的一个人物。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夭夭的确在后面说出了一些道理来。

夭夭此时搬出来的这一套,是一套完全区别于以往靠外力,靠蛮劲来修道的方法,她率先突破时代的限制,提出了积善成仙的修道法门。

就如同众多修道法门一样,它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分支,然而,但凡是识货的人,都应该很清楚,她的话的意义是什么。

以往,道教跟儒家思想是分离的,根本搭不上什么关系,而北辰李氏皇朝以道教为国教,却只是教人炼丹、吃丹药,那就等于说,国教就是一个让富人,毕竟像是炼丹这些,你不是有钱人,根本修不起道,正常人饭都吃不饱,哪有时间,哪有钱财修道,所以,这个道教,就是只能针对富人、贵族才有效果。而且,对整个北辰的统治,也只起到了控制上层的作用,对普罗大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且富人、贵族哪有那么容易控制,但凡聪明一点的,都不上当。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我成仙后,你皇帝屁都不是!

这样的一个国教,说白了,就差不多是用来凑数的。

而夭夭的《太上感应篇》就不同了,却是把儒道两家的思想结合,而儒家的思想,大家都很清楚是用来做什么的,历朝历代,都是为了用来维护封建专制统治。

北辰,虽说是以道教为国教,然而,真正来说,却是佛道儒三家并立、并驾齐驱。

首先来所说佛教。佛教本身就有一套严密的思辨逻辑,它用“因缘说”解释虚幻世界,用“业报说”论证人世的善恶。它宣扬因果报应,把人们对现实的不满转化为对来世幸福的期盼,用对自身的自责与反思替代与抚平内心世界对现实不公的怨恨与不满,这对于现实中饱受苦难,又投诉无门的百姓来说,无异于黑暗中的一缕光明。所以在民间可谓是最吃香,发展速度最快,堪比瘟疫。

然后儒学,为了使封建统治神圣化,这个时代的儒学也适时地创设了一套天人感应的神学构架,把儒学宗教化,借宗教信仰来强化尊尊、亲亲的宗法制度,从某种意义上说,儒学其实也可以是一种宗教。但北辰此时的儒学在为统治阶级提供指导的同时,却没能从理论上解决普通民众普遍关心的生死寿夭问题,对于客观世界的解释也略显粗略,这就成为了一种缺陷,此时,已是稍稍露出了颓势。

最后是道教,道教自然是没得说,一心就是为了求长生,而长生,也正是所有人都追求的,然而,缺陷却是,普通人根本追求不起,但是道教的优势就在于,普通人追求不起便追求不起吧,反正,我是国教,道士、女冠位在僧、尼之前,但凡有点梦想的,都当道士,而不去当和尚。所以可以看到不少国舅之类的,便都是当道士的。

这三者,可以看得出来,除了佛教,其他两教在思想理论上,都有着极大的缺陷。而佛教,此时之所以没有立刻一家独大,则仅仅只是因为被朝廷打压。从道士、女冠位在僧、尼之前,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且发展的时间也不长,但随着其继续发展,日后佛教必定兴盛,这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不可逆的趋势。

你说,当朝统治者不担心吗?这殿上的大臣不担心吗?自然是担心的,但是却没有人能提出解决的办法,然而……夭夭的这一番背诵,尤其是后面所提及的二十六条善行和一百七十条恶行,多以儒家“三纲”、“五常”之义理为判断标准,这是无意中,把两家融合了起来。

她背的虽说是道教的,但是实不悖乎儒家之旨。也便是这一刻,道教作为国教,才真正一下子完整了。它不再只针对富人、不再只针对贵族,而是从帝王将相到渔樵耕牧,各阶级各阶层几乎都可以有它的信奉者。

当她把一整篇《太上感应篇》全部背完,大殿上,也是落针可闻,便是连皇帝,此刻看向夭夭的时候,都是一副捡到宝的眼神。

“诸位卿家,以为如何?”皇帝咳嗽了一声,接着问道。

而下面的上百号大臣,内心也都极为震撼。

甚至,魏御史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此时内心的想法。

这个人,怕不只是修道那么简单啊。

他顿时苦笑了起来,之后出列,向夭夭拜了拜,“臣学识浅薄,受教了。”

能够凭一己之力,把国教直接提升一个档次,成为放之四海而适用的人,别说是一个太子姬妾了,给她一个太子妃都不过分。

只是,她家师到底是什么来头?按理说,有这等学识理论,不可能无名无姓。

“臣冒昧问一句,不知羸奉仪尊师名讳?”

夭夭也是对他行了行礼道:“家师名讳,吾也不曾知。家师说,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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