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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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信纸是最简单的那一种,淡蓝色的格子之上是写信的人舒逸隽秀、风骨天成的字迹。

舒晴:

在你睡着以后,我想了很久应该如何跟你说起这件事,却深觉语言的薄弱之处便在于说话人对情感的掌控无法尽如人意,所以我最终选择了这种方式:我单方面地说,而你单方面地听。

你大概不知道你睡着以后说了梦话,哑着声音说你不要离开公司、你没有做错事情,而我本该告诉你社会的残忍之处就在于人们不会根据你的成绩来决定你的个人价值,很多时候,能力优秀不敌心智成熟,成绩斐然不如谋略高深——但这同时也是我的矛盾之处,一面希望你能尽早适应这个社会,足够坚强地应对一切挫折打击,一面却又希望你能保持现在的样子,对这个世界以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怀有期待与善意。

我想我比你更害怕这个世界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公平,或者比你曾经预期过的还要残酷。

我曾经是你的老师,站在讲台之上教你如何掌握一门语言,而今脱离了老师的身份,只是一个和你分享喜怒哀乐的普通男人,于是我也变得不够客观、犹豫不定起来。

若是从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自己的学生,要想更好地掌控自己的人生,就要学会正确看待这个世界,不管是阴暗面还是光鲜面,都要了然于心,并且学着去适应它。

可我在书房里看着你曾经读过的书,曾经看过的电影,想起你曾经如何满怀期待地对我说着你的未来,和你口中那条充满希望充满阳光的道路,忽然间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我希望你从一个孩子真正地成长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却又私心地不愿意看你脱离那种稚气却又光彩四射的模样,于是我开始问自己,我该如何做才能在保护你的同时也保留住你的期待与信仰。

原谅我至今没有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因为我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刻。所谓的师长不过是在学识方面,而脱离了学校,我只是个褪去光芒的凡人,唯有选择与你共同进退,哪怕无法替你挡住所有的风风雨雨,至少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身旁。

最后,我还记得你曾经在外语节上演讲时说过的那句诗:

The world has opes heart of light in the m. e out, my heart, with thy love to meet it.

(世界已经在早晨敞开了它的光明之心。出来吧,我的心,带着你的爱去与它相会。)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工作,无数的机会,无数的挫折与失败埋伏在前方,无数的转折与机遇等待在路口。

然而这个世界也上只有一个舒晴,无论境遇如何变迁,我都希望她始终勇敢无畏,像最开始时一样,做个闪闪发光的小太阳,带着你的爱去与整个世界相会。

顾之

早晨*点钟的太阳晒进客厅,有和煦的春风吹起宝石一般深邃的深蓝色窗帘,于是阳光在地板上投下一连串流光溢彩的碎金。

在这样美好得难以描摹的早晨,舒晴泣不成声。

当你睡得很沉很沉之时,身边却有一个人因为担忧而难以入眠,带着沉甸甸的情绪,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像个忧虑孩子的家长。

当你说着梦话之时,他在脑海里将你所有带着孩子气的话语都回忆了一遍,然后沉默地在这样的漫漫长夜里思忖着该如何助你渡过难关。

而当你浑然不觉他在为你做些什么之时,他已经坐在浅黄色的灯光之下,慎重地执笔为你书写着他的心情,坦诚地告知一个男人的无措与无力,和他最希望你坚守住的美好期待。

顾之,何其有幸遇见你。

舒晴坐在阳光里,将那封信小心地折好,然后贴在心上很久很久。

她知道,在那封并不算长的信里,藏着一个男人内敛含蓄却又毫无保留的心。

*

舒晴穿着浅绿色的连衣裙出现在公司时,很多人都忍不住眯着眼睛打量她。

在这样一个繁忙得不知疲倦的地方,所有人都穿着黑白色的职业套装,而她像个外星人一样入侵了他们的领地。

舒晴拿着那封辞职信,目不斜视地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前,礼貌地敲门。

“进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好似永远都是这么沉静温和,带着一种欺世盗名的温厚美好。

而看着舒晴递过来的那个纯白色信封,程遇森淡淡地问了句:“这是什么?”

“辞职信。”

“谁让你交来的?”

“谨遵总监懿旨,小的恭恭敬敬地赶出来的。”

程遇森眯起眼睛看了眼舒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懿旨?语文学得不够好,不知道懿旨是形容女人的?”

舒晴诚恳地对她笑道:“总监您多虑了,我语文学得很好。”

“那你的意思是——”尾音略微上扬。

她斩钉截铁地说:“古人有云,最毒妇人心。我看总监你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一颗铁石心肠比蝎子蜈蚣还毒,懿旨用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

程遇森沉默了片刻,把玩着手里的信封,“原本想说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把信拿回去,不过听你一席话,我觉得我们公司确实太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如此出类拔萃的语言技巧,你可以考虑一下十六层的律师行,据我所知,他们正在招人。”

舒晴抓住了关键词,“什么叫做误解了你的意思?”

程遇森抬眼看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递交辞职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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