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8 顺风顺水林三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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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林三酒在末日世界里总结出了什么人生经验的话,那一定是不管她想干什么,都从来没有顺利过——不过她没想到,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这条铁律居然被打破了。

最开始,她和波西米亚试图从最老套的办法入手,自己问自己“我如果是一个要躲开警卫的进化者,我应该躲在哪儿,警卫才不会来搜”。俩人凑头想了半天,波西米亚突然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后背上:“那不就是这个工具间吗!我们本来不就是要躲开警卫的进化者吗?”

“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地方,”林三酒咳嗽几声,看了一眼NPC:“狭小又不起眼的……”

NPC摇了摇头:“不用指望我,我不知道。你看我这身材,也该明白我跟狭小空间没有什么缘分。”

难道得走出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搜吗?

她才想到这儿,角落里的黑泽忌忽然再次睁开了眼睛——他显然是一个很会休息的人,合上眼睛时就跟死过去了似的,所以每次一开口都能吓人一跳:“你们先别说话。”

“干嘛?”说了就听,就不是波西米亚了。

“叫你闭嘴就闭上。”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林三酒还是握住了波西米亚的手,示意她与自己一起安静下来。工具间里迅速陷入了死寂里,连几个人的呼吸声都在压制之下,变得轻轻浅浅的;她与黑泽忌的“纯触”系出同源,心中一动,就隐隐地感觉到了——那是一种极难形容的触动,仿佛在一片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了一双猫头鹰莹绿的眼睛。

她也打开了“纯触”,工具间里几个人的存在鲜明清晰起来,强烈得就像印在神经网上一样。不过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第五个人的呼吸,心跳,或者皮肤与布料摩擦时的细微声响。

“什么也没听到吧?”黑泽忌轻声问道。

林三酒摇了摇头。

“看见那个换气扇了吗?”他将目光投进了天花板角落里。

那换气扇只有人头那么大,原本应该是白色的页片上尽是一层层厚灰,颜色脏污得与天花板本身没有什么分别,一根系在页片上的布条垂在半空里,凝固住了。

“那换气扇怎么了?”波西米亚问道。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收到过任何热情洋溢的谢礼,所以说话时老带着一股怨气。

“……放工具的地方,为什么会有换气扇?”一片蒙蒙的昏暗里,黑泽忌的眼睛亮得仿佛看见了猎物的老鹰。

与其说这里是工具间,不如说它是个橱柜,压根不是给人用的,在挤挤挨挨地坐了3.5个人之后,连水桶拖布之类的东西都被挤进了NPC的怀里——林三酒腾地跳起身,紧盯着换气扇说道:“不可能……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有第五个人的声音了。”

“我也没有听见。”黑泽忌出乎意料地说,“但你不能用耳朵去听。”

那用什么?

“闭上眼睛,”他低声说,“想象你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漆黑房间里,听不见也看不见,然后向内部打开纯触。假如我们是这个房间里的家具……你现在能感觉得到家具在哪儿吗?”

林三酒捂住耳朵,过了好半晌,才终于犹豫着点了点头。那种感觉既轻微,又时有时无,就像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一样——那是一种隐约觉得身边空间被事物占用了的感觉。如果说宇宙是一张膜的话,那么此刻这个工具间就像是一个小宇宙;在这张膜上,几个人的存在与重量,就像星球一样压进了膜里,占有、扭曲了空间。

“我……好像感觉到了。”她仍旧闭着眼睛,压着耳朵,喃喃地说:“波西米亚……是你吧?你挪了地方,对不对?”

波西米亚咕哝着说:“他让我挪的。”

“还有……”林三酒睁开眼睛,缓缓放下了手,盯着换气扇说:“上面,也有一个‘家具’。”

黑泽忌没有说话,轻轻勾起了一侧唇角。

就在这一刻,换气扇像是突然被人按进了水里似的,颜色与形状都迅速扩张融化、渗进了天花板里,在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从原本是换气扇的那块天花板上,迅速掉出了一个影子,紧接着就仿佛荡秋千一般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弧,在半空中朝门口扑了过去——那人影的速度快得惊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逃出门去的才对。但他大概没料到,刚才波西米亚在黑泽忌的示意下,早早地堵在了门口;此时一见半空中老大一个黑影冲自己扑了过来,她小声惊叫了半句,抬手就扔出了一只木制小鸟。

林三酒反应的确算是极快的了,干脆利落地“啪唧”往地上一趴,恰好躲开了半空中那只迎风而涨的木鸟——就算她躲得及时,后背上还是挨了一下木头翅膀。

她翻身一滚跳了起来,险些踩着NPC的大腿根。那只木制大鸟的身体紧跟在她身后继续膨胀,直到再也没有空间可以膨胀了才停了下来;它的双足落在刚才林三酒趴着的地方,两只翅膀里紧紧抱着一个男人,身躯挤满了整个工具间。每个人都被推着、压着,紧贴在墙上,至于水桶一类的塑料制清洁工具,早就成了一块块碎片了。

“这么窄的地方,你用这么大的特殊物品干什么?”她没好气地低声叫了一句。

木制鸟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压根都瞧不见波西米亚了,能看见的,只有木鸟低低垂下来的、和小冰箱一样大的脑袋,以及头顶上精心雕刻出来的一缕缕羽毛花纹。它把头靠在怀中男人的肩膀上,双翅死死将他按进自己的胸脯里,一张鸟脸上居然泛起了慈爱之色。

“不是要抓住他吗?”波西米亚被挤得喘不上气,却不代表她没话可说:“你说,我抓没抓着他?”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这是母爱,”波西米亚反唇相讥,“你懂个屁。”

等他们好不容易把红脸人从母爱中解放出来的时候,后者看起来已经快没有人样了。说来他也真是倒霉——他的能力之一,可以让他融进墙壁、天花板、床垫子之类的固体内部,不仅能完全遮蔽他的生物表征,就连留在表面上的身体痕迹,也会形成一个合情合理的假象:比如天花板上的换气扇,或者床垫上的一块污渍。他找到了一个不起眼、适合藏身的小工具间,还不敢完全放心,于是想办法爬上了天花板,把自己埋进了天花板里,只把头顶的痕迹改成了一个换气扇。谁能料到刚一藏好,林三酒就扛着半个胖子、领着两个人,熟门熟路地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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